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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17

这是一双年轻女子的手，柔软细腻，指尖微颤，仿似带着怜惜，轻轻抚上躺在那里毫无知觉的青年的脸颊。

就在她即将触碰到的时候，女子只觉脸颊边扫过一阵寒风，有人以迅雷之势扣住了她的手腕，令她动弹不得。她挣了下却是无用功，只见那人浅色瞳仁里带着凛冽的杀气，几乎要捏断她的腕骨，霸道真气也顺着经脉猛地灌入，直冲她的心脉。

女子猝不及防，竟直直呕出一大口鲜血。血染红了她的嘴唇，发出嘶嘶的声音，仔细听去便像是蛇类吐着信子游走的威胁。她的瞳孔露出诡异的光芒，慢慢地，竟然缩成了一条竖线，女子咧着还在流血的嘴唇，嘶嘶一笑，“果然是蓝家人，下手可真狠。”分叉的血红舌尖露出，凌空吐了吐，“那仙人算算我还要吃多少人才能补回来。”

蓝忘机轻轻眯眼，声音比冰还冷，“滚。”她的妖气藏得很好，若不是她急于对江澄下手……想到这里的蓝忘机怒气更甚，江澄那么信任她。

“呵呵。”阿凉笑了笑，嘴角已经长出湿滑的鳞片，她金色的竖瞳看着依旧在蓝忘机臂弯下昏睡着的江澄，“那可就没有人能救他了。”

仿佛回应着阿凉的话一般，江澄挪动了一下，嘴里呢喃着轻哼，隐约又痛又麻的感觉像是有蚂蚁噬咬般，他却醒不过来，只能在睡梦中承受加倍的痛苦。

蓝忘机身体一颤，极其轻微，但用力捏住江澄肩膀的动作暴露了他此时被扰乱的冷静。扳过手腕去探江澄的内息，平静得如一潭死水，他低声吼道，“你下毒？”

出手便是杀招，直逼阿凉命门。

阿凉打出一掌，仍敌不过蓝忘机，血又大口涌出。“夜夜心。”她说得太过轻巧，蓝忘机却猛地一怔，怒上心头，满身狠戾之气。

碧海青天，夜夜伤心，一旦中此毒者，必将每夜承受蚀心之痛，从内开始腐烂却不会在外表上有任何异样，等到有了异样之时便是毒发身亡之时。

极快地将江澄扶起坐正，双手抵上他的后背，凝神度气，然而不论输了多少真气过去，都像是去填一个无底洞般毫无作用。江澄背后的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，嘴唇也苍白得没了血色，蓝忘机自己都有些不支，手指发凉觉得恐慌，他听闻夜夜心根本无药可解。抽出避尘，他看都未看阿凉，单手一掷，剑势狠准。

铮的一声，阿凉被牢牢地钉在了地上，剑穿过了她的肩膀，再也无法维持住人形，她的下身也变成了蛇尾。蓝忘机眼里闪着血红，他要杀了这个蛇妖，剥她的皮抽她的筋，分魂散魄，灰飞烟灭，永不能入轮回。

若江澄此时能醒来，他便能见到蓝忘机被触及逆鳞时，见神杀神，佛挡杀佛的残暴模样。蓝忘机怕是早就将修仙之人必须的悲悯抛到了脑后，江澄是在他的面前被人伤了的，这样的愤怒与自责完全懵逼了他的双眼。

内丹已被查探到，蓝忘机下了杀心，自是毫不犹豫直取过去。被避尘穿透肩膀的阿凉根本闪躲不开，她忍着剧痛，甩起蛇尾抵挡，却已是来不及。

蓝忘机比她更快，但有人冲了过来。 

定睛一看，竟是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妇扑到了阿凉身上，用身体挡住他的攻势。阿凉也没有想到，她被老妇吐出的鲜血糊了一脸，眼神怔忡而又灰败，过了片刻，她才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探鼻息。还好，她松了口气。 “离魂草。”阿凉说，她扯了扯嘴角，“云梦江氏，还有两个时辰他就会第一次毒发。”

蓝忘机拔单手出避尘，速度极快，剑身再一次凌迟了阿凉，她痛哼出声，蛇尾胡乱摆动。痛苦的姿态并不能引起他的怜悯，江澄说过也许他们这样是有苦衷的，他相信江澄的话，但无论有多少苦楚这都与他无关了，他现在最该做的是带着江澄回江家解毒。

若要论蓝忘机心究竟有多小，恐怕此时也只能装得下一个江澄而已了。蓝家人向来护短，这一点他从未否认过。

蓝忘机托起了江澄的肩膀和膝盖，将他拦腰抱在怀里，然后起身，江澄乌黑的脑袋便撞进他的颈窝，不知是好是坏，他的呼吸平稳许多。江澄的头发很软，睫毛也很长，和他的倔脾气不太像，蓝忘机一直想保护好江澄，但他更知道江澄根本不屑于去依靠谁。

而江澄此时瘫软在他怀里，安静的样子看起来又是那么地需要依靠。

 

又来了，那些梦。

江澄努力睁开眼，他并没有醒来，只是掉进了另一个梦境中。他找不到魏无羡，找不到他整整十三年，他也遇不到蓝忘机，最后只剩自己孑然一身。

即使知道那不是真的，他还是无法避免地心痛起来，恍惚听见是熟悉的声音远远地告诉自己不能哭，江澄急着去寻找那人的背影，却只能见到模糊的轮廓，从不曾弯曲的脊背，一身傲骨，头也不回地走向远处。他认出了，那是自己，是另一个江澄。

江澄大声地喊他，叫出自己的名字，问他，你忘记了阿姐说过想哭便可以哭吗？那人停下脚步，摇头，“那是小孩才可以做的事。”

“但是你的话，没关系。”他又说，似乎是笑了，但有点苦。

那人变得虚无起来，一阵白光闪过，江澄慌忙捂住眼睛，胸口疼得像快被撕裂，他紧紧咬住了嘴唇，真实的痛感让他突然清醒过来。

他的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，视线所及是蓝忘机紧绷的下巴和抿着的薄唇。眼眶里有湿意，但江澄无法确定蓝忘机是否注意到了，比起在蓝忘机怀里做梦做到哭的丢人，第一件闯入江澄意识里的事情是——他被蓝忘机在他醒来同时立即投过来的视线给吓到了，那里面的感情太过炙热，几乎要唤醒他蛰伏于心底的回应。

蓝忘机迎风而立，过往的风灌入他垂下的衣袖里，鼓鼓作响。

丢人的感觉迟一步闯入江澄的脑中，他懊恼地啐了声，像只小兽般乱挣扎，却被蓝忘机当作是身体不适，特意往上颠了颠。果然……蓝忘机知晓他是毒发，拧起眉头，一脸忧愁，问道，“胸口痛？”

江澄刚想开口，被嗓子里的腥甜味给堵住了，这才迟迟地发现四肢绵软无力，他震惊地瞪向眼前人，脑海里闪过最后的片段是一个黑影正慢慢地接近他。

难道？！

蓝忘机用眼神无声地回应了江澄，江澄心头终是涌上窒息般的酸楚感，他也不知是为何，也许是刚从充满了遗憾的梦境中醒来，又许是阿凉将自己的无奈共情给了他。

“回去。”江澄眼神中流露出伤心。

蓝忘机心头一惊，这种伤感太过熟悉，和那次一模一样。江澄并不是在为别人，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，他只是真的难过而已。

蓝忘机摇头，抓着江澄的肩膀更紧了点，他抗拒着带江澄折返回去。如果说先前是为了尽快解毒，那么面对现在这般脆弱的江澄，蓝忘机有预感，那里只会引起他更多的情绪，是他无法辨别的好坏，所以他并不愿意让江澄插手那些人的事。

“回去。”江澄又倔强地重复了一遍。

“好。”

他还是无法拒绝江澄的任何要求。

蓝忘机想，天涯海角如影随形，江澄想走他陪着便是。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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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差不多是3篇文，2个cp的混更……